1946年,抗战的硝烟刚刚散去,整个中国都喘着粗气,渴望着和平。一纸停战协定签下来,很多人都觉得,这下总算能过安生日子了。
但这和平,是真的吗?
明面上,国共美三方成立了军调处,到处派驻执行小组,监督停火。美国派来了德高望重的马歇尔将军,这位二战盟军的功勋人物,亲自坐镇调停,看起来诚意满满。可谁都知道,谈判桌下的脚,可从来没老实过。蒋介石的算盘珠子,崩得比谁都响,那就是“假和平,真备战”。
就在这时,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在山东晏城悄然打响。
我叫萧锋,时任渤海军区警6旅旅长。上级一纸命令,让我代表我方,去跟国民党和美国人掰手腕。说实话,跟国民党谈判,我不是头一回。当年跟东北军的白凤翔谈过,也跟朱怀冰的中央军掰扯过,都算是“深入虎穴”还能全身而退。
但这次,不一样。桌上多了个“洋裁判”——美国人。
1946年3月12日,美国葛卢里上校,国民党王惟权上校,还有我方的糜庸上校,三方人马在禹城坐了下来。一开场,我就感觉不对劲。美国佬和国民党穿一条裤子,上来就给我们扣帽子,说我们没诚意,搞突然袭击。东拉西扯半天,图穷匕见,核心就一个:让我们修通胶济和津浦铁路。
这是什么意思?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!铁路一通,他们的美械部队就能长驱直入,直接开进我们解放区的腹地。
可我们当时,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对和平的幻想,加上缺乏跟美国人打交道的经验,竟然答应了,同意先修通德州到禹城的公路和铁路。这一下,算是给对方送了个大大的“甜头”。
当天晚上,我们连夜开会复盘。地委常委同志们都说,这协议签得太草率了,简直是“交了学费”!这不等于给敌人递刀子吗?我们立刻总结教训,决定在下一次谈判中,必须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!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3月15日,谈判地点换到了晏城车站的一列火车上。我一上车,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不该出现的人——伪军第36师师长,王波荣!
好家伙!这可是个铁杆汉奸,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“二鬼子”,现在摇身一变,成了“国军”少将,居然也配坐上谈判桌?
简直是天赐良机!
等美国葛卢里上校宣布开会,我立马第一个开炮,声音不大,但字字千钧:“我是济北前线代表萧锋。我们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谋求和平的。但是,我旁边这位王波荣师长,他是什么人?他是日本人的走狗,是全国人民唾骂的汉奸!根据停战协定,所有伪军必须就地缴械!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?他和他手下的伪36师,必须马上投降!”
我话音一落,整个车厢都安静了。国民党代表王惟权脸都绿了,美国人葛卢里上校也一脸错愕。我接着加码:“不仅如此,他们还在晏城车站周围大修工事,这是要干什么?准备打内战吗?这些问题不解决,今天的会,我看就没必要开了!”
几方人马吵作一团,谁也说服不了谁。最后,葛卢里上校只好无奈地宣布:“休息,休息一下。”
会间休息,那个王波荣师长,灰溜溜地就溜走了。
会议继续,我乘胜追击:“各位看看窗外,听听枪声!就在我们谈判的时候,禹城方向,你们的国军还在猛烈进攻!子弹嗖嗖地从我们车顶飞过,这火车随时都可能被打穿!在这种环境下谈和平,你们觉得有诚意吗?所以,之前说的修复铁路公路的事,我们暂时不能执行!”
我方代表糜庸上校立刻跟进,表示完全支持。这下,美蒋方面彻底没辙了,只好草草收场。
这次交锋,我们不仅敲打了伪军的嚣张气焰,还争取到了美国人的某种“中立”。当晚,北平军调处就发来电报,表扬我们“斗争讲究策略,处理机动灵活”,还传达了周恩来、叶剑英等首长的指示:可以给美国人一点面子,铁路可以修到禹城,但再往北,一步也不行!
我们立刻行动,发动部队和民兵,三天时间,就把济南到禹城的铁路修通了。当火车鸣着久违的汽笛开进禹城站时,连我自己都有点恍惚。
葛卢里上校亲自下车迎接我,握着我的手,感慨万千:“萧将军,还是你们言而有信,效率惊人!”
我笑着说:“上校先生,只要国民党不捣乱,别说修到德州,就是修到天津也不难。老百姓一听和平了,都主动把当年藏起来的铁轨送回来了。”
这番话,说得旁边的国民党代表哑口无言。那天晚上,葛卢里上校和我散步,看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,他突然说了一句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:“国民党政府太无能了,这个国家,早晚是共产党的。”说完,他从胸前口袋里,摘下了一支派克钢笔送给我。
你以为这就完了?故事的高潮,或者说,最阴险的杀招,才刚刚开始。
谈判桌上占不到便宜,蒋介石就准备在谈判桌外搞事了。他要制造一场惊天血案,把脏水全都泼到我们身上。
1946年4月18日,军调小组的火车从禹城返回济南,在进入国民党占领的桑梓店地区时,突然遭到伏击!枪声大作,国民党联络副官雷奋强和我方联络官刘秀仁,当场中弹牺牲。
这就是震惊一时的“雷奋强事件”。
事情一出,国民党方面根本不调查,立刻开动所有宣传机器,铺天盖地地把“凶手”的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。济南城里,到处都是“严惩凶手萧锋”的大标语。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,这个抗日时期颇有名气的悍将,此刻也露出了青面獠牙。他亲自打电话给我,甜言蜜语地邀请我“去济南共商国是”。
幸亏我的联络副官机警,提前告诉我这是个鸿门宴,我才没去。否则,只怕是有去无回!
这种贼喊捉贼的“苦肉计”,是国民党的惯用伎俩。他们不仅在山东制造了“晏城事件”,还在河北炮制了“安平事件”,目的只有一个,撕毁停战协定,为发动全面内战寻找借口。
我们一边严密布防,一边加紧调查取证。最终,在美方代表的现场勘察下,真相大白:子弹是从国民党阵地方向射来的,而且专打火车头,美国人所在的车厢毫发无损。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和栽赃!
蒋介石的阴谋,又一次破产了。
停战的这几个月,国民党忙着搞阴谋,我们也没闲着。毛主席早就告诉我们:“人民的武装,一支枪、一粒子弹,都不能交出去。”我们利用这宝贵的“和平”窗口,开展了轰轰烈烈的“百日大练兵”,政治上扫除和平幻想,军事上苦练杀敌本领,把部队磨砺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。
很快,这把钢刀就见了红。
盘踞在德州的大汉奸张光弟,抗战时是日寇的走狗,日本投降后,他的5000伪军摇身一变,成了“国军”第13旅。他们仗着有蒋介石撑腰,不断袭扰我解放区,残害干部群众,简直是民愤滔天。
1946年6月,渤海军区司令员袁也烈一声令下,解放德州的战役打响了!我率领警6旅,在晏城一线,死死顶住了王耀武从济南派来的近万援军。经过数日激战,德州解放,伪旅长张光弟被击毙,所谓“鲁北剿共司令”王继祥被活捉。
德州、周村、张店等地的解放,像拔钉子一样,清除了敌人伸向我们解放区的触角,让鲁中和冀鲁豫解放区连成了一片。
回望那段岁月,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,与战场上的真刀真枪,交相辉映。那支美国上校送的派克钢笔,见证了短暂的和平与虚伪的友善;而那场未遂的暗杀,则让我和我的战友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:和平从来不是靠乞求和谈判得来的,而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!真正的较量,终究要在战场上见分晓。